看牙说医医改往哪去

最近小婉在网上团购了一个洗牙套餐服务，选择的诊所离家不远。我们刚搬到附近，还带着孩子，只能就近选择。预约的时间到，我们带着孩子前往。推门进去，诊所里两个牙医，一人在忙，一人得空。我们示意抱歉并保证孩子能保持安静，就开始就医。小婉洗牙，我和孩子在外面闲坐，能听见两个玻璃手术室里病人和医生的说法。

那个先到的女病人一会儿低喘呼疼，一会儿大声鬼叫。那医生汗涔涔，手上不停，口中不断安慰。做到一半，医生颓然道：“大姐你还是打点麻药吧，哪有这样硬扛。你难受我也不好做，这牙没法治。”那大姐捂着嘴喊：“不怕告诉你，我今天没那么多钱。你给我上麻药，我没钱给你付费。”医生哑然失笑，其实手术费早包含了用药费。女病人大窘。

结帐时我才知她的手术花了两百元。医生给她写了单子，盯嘱她注意事项，并提醒她复查。这医院名目繁多的加价项目吓怕，没敢问，竟忍痛做了一个多小时虫牙手术，自己受罪，把医生也累够呛。

我和小婉两人洗牙期间，也有牙科病人来问诊。张着嘴喊疼，请求大夫做个手术。无奈都已排满，只能做简单止疼处理，让他预约。这人哪等得，估计直奔其它诊所了。

我们的洗牙套餐每人68元，从口腔清理到洗牙，再到用药，牙医需盯着病人口腔工作大约一个小时。每年一次的口腔护理，这样的费用显然不算高。交费时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宣传册——这款套餐如果到诊所购买，只需49元。心中不免有些懊恼。

总体而言，还是很舒适愉悦的。据说牙科在医界颇受鄙薄，我在这里所受的服务，医院所不能比。医院，小小感冒就医都会让你分外难堪。上医院意味着没有尊严，这种抱怨在牙科诊所似乎没听说过。

牙科收费很贵吗？几十块钱在北京，吃顿好的都费劲，却能让你享受牙医专心致志一个多小时服务，说贵也不合适。当然，牙医更关心的是：检查牙齿健康，通过治理虫牙、蛀牙、补牙、牙周炎、牙龈炎等口腔疾病，实现更多收益。具体到每个病人身上，两三百元治好一项“疼起来要命”的疾病，倒也说不上贵。据说牙医最重要的收入是补牙材料，这些我知之甚少，却未见有什么不合理。

查了一下全国二三线以下洗牙价，基本百元左右，治牙病不过二三百元。对一些人而言，或许有点贵。不妨考虑下服务质量和便利程度吧。医院相比，他们就在街边店面，不用挂号排队，忍受难闻气味。医院随便看个病，不都要几十上百么？

据我的体验，小诊所医生态度好得多。牙医行业高度依赖医师技能和服务。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，牙科又是个“回头率”很高的行当，医生不好得罪你。医院，一颗深龋虫牙说不定就让着急回家的医生暗暗恼火。

牙科诊所在中国遍地生起，这是加入世贸之后的事情。入世时牙医被单独列举和整个医疗行业同步开放，先是外国牙科连锁机构进入，很快本土诊所发展的势头就盖过外资，医院也有牙齿美白矫正等服务。价格一再降，服务水平在提高。医院相比，开诊所简单得多。“口腔诊所基本标准”规定，诊所至少有牙椅一台，人员不少于3人，这些都不难达到。管制较严的是，医师须从事5年以上临床工作。这导致目前绝大医院跳槽出来的，乡镇医师比较匮乏。不管怎么说，市场化使未来中国人看牙的便利程度将大大提升，我们已经看到前兆了。

最近几年出国人员增加，对国外医疗的真实状况披露得多，被近乎神话的免费医疗迷信开始退潮。英国、加拿大这样的发达国家，医疗水平高，还是要经常遭遇苏联似排队。医院臃肿，医师懒怠不负责任的新闻经常见诸报端。英国的NHS（国家医疗服务体系）雇佣了超过万雇员（每60个英国人，就有1个NHS雇员），其开支占全英GDP10%。按理说政府养着这个巨无霸，英国人都能免费治脚气吧？很多手术要排队，有些甚至一排几个月。英国的牙科行业稍好一些。大部分牙科疾病在NHS是收费的（收费较便宜），排队也方便些；实在等不及，私人牙科诊所也可以，价格要贵得多。由于政府对执业要求较高，牙医相对还是不足。在英国、加拿大，牙科算是一个比较体面的工作，收入也高。在中国这里，则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职业了。

我所举的例子没有提到美国。美国医改法案前几年刚通过，争议很大。奥巴马总统要推行的就是类似英国、加拿大这样的全面医保体制。中国医改也站在岔路口，不少知识分子主张全面医保，向“免费医疗”的远景招手。那意味着更多官僚机构、更多税收、更不方便的就医，还有匮乏、排队、抱怨。我所期待的，则是医疗行业全面放开，政府别插进来。类似牙医高速发展的现象，在其他专科也将指日可待。最近几年性病、痔疮、男科、妇科等医疗广告大行其道，医院兴起，不知给多少患者带来福音。现在看起来粗糙，假以时日，必成大气候。至于所谓全面医保，免费看病，不就是过去大政府那一套，真心不好玩。（题图来自网上。给我洗牙的医师是男的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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