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,换一口牙45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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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一口牙能买一辆特斯拉。

来源丨市界（ID：ishijie）

作者丨林夏淅

这个世界上难以自拔的除了爱情，还有牙齿。比牙疼更疼的，是看完牙医，付款时的心疼。

晓宁懊恼的，是没有在那颗牙出现小黑点的时候就及时治疗，最终酿成苦果。

医生说，她是平时食物卡到牙缝里没有及时清理，形成蛀牙，慢慢坏到牙神经的深度。现在，需要自费1千元左右，做根管治疗，前后要去三趟。

那半个月，她不管喝冷水还是热水都会被刺激到，晚上睡觉也会感受到那种“牵动整个头部神经”的疼。为了避免碰到那颗牙，她有意识地保持右边的嘴张开。

虽然没有经历过生孩子的10级疼痛，但这次她已经预先体验了一把4-5级的疼痛。

此前，她在另一颗牙上花了数千元。几小时血流不止的体验，让她终生难忘。

和这种“肉疼”相比，治疗这颗牙的数千元开支，同样让她心疼不已。

相比于车厘子自由、吃饭自由，看牙自由才是更大的自由。

在心脏支架大幅度降价之后，我国何时能把看牙的价格降下来，成了包括晓宁在内的网友们，最热切的愿望之一。

“看牙贵”的背后，到底是谁的问题？

1

一口牙值辆特斯拉？

小王的姥姥有一口假牙，是几十年前花元戴上的。如果小王要给自己种上这样满满的一口牙，价格大约是姥姥的倍。

国内，一颗牙的根管治疗费用约数千元；种植牙的价格在1.5万元上下；而正畸（矫正牙齿）的价格区间更大，从金属托槽、陶瓷托槽到最贵的隐形托槽，价格大多在近万元到5万元之间。

以1万元每颗种植牙的价格估算，一嘴牙，相当于一辆标准续航版特斯拉Model3。

记者了解到，在北京，配备有北大口腔医学部博士的民营牙科诊所，全口种植价格高达45万元，比一辆顶配Model3还贵。

这无疑是天价。

“看牙贵”背后，酝酿着一个巨大市场。

口腔类疾病可大致分四种，包括种植、正畸、儿童和综合类业务。

综合类业务包括根管治疗、龋齿（蛀牙）治疗、拔牙等单价较低的业务，但需求量多，市场总值高。

正畸和种植业务渗透率有限，但客单价更高。

根据平安证券数据，我国牙齿种植和正畸的市场规模分别为亿元和亿元，渗透率分别只有0.15%和0.68%。

中国口腔医疗市场年达到亿元，近五年的复合年均增长率为14.3%，远超医药制造业的3.1%。

以经营连锁牙科诊所的上市公司通策医疗为例，年到年，其营业收入从3.16亿元增长至18.94亿元，归母净利润从0.49亿元增长至3.96亿元，分别实现了25%和27%的年复合增长率。

这算得上是一个“朝阳产业”。

自年以来，种植和正畸业务合计贡献了通策医疗4-5成左右的收入，儿童业务保持在两成左右，有小幅提高，剩下的就是维持在四成以下的综合业务。

近几年通策医疗的综合毛利率虽然有所提高，但也始终维持在40%-46%之间。与眼科行业内的龙头企业爱尔眼科相比，并不算高，年落后了大约3个百分点。

如果放眼全球，在澳大利亚做一次正畸，花费约-美元，约合人民币1.9万-5.3万元；在美国做一次根管治疗，花费在-美元之间，约合人民币元-1万元。

看牙贵，是个世界难题。

2

看牙为什么贵？

在牙科疾病早期如果能够做好预防并及时就诊，比如日常养成良好的洁牙习惯、每年花一两百元洗牙、出现龋齿（蛀牙）及时花数百元补牙，那么牙齿方面的开支不算高。

如果能够及时就医，那么补牙、拔牙以及牙周病、牙龈炎等产生的治疗性费用，部分可以由医保报销。只医院的标准，报销比例会有所不同——在保底消费0元之后，大约能够达到50%左右。

国人对于牙齿的重视程度不足，往往都是等到小洞酝酿成了大洞、口臭酝酿成了牙周炎、智齿炎酝酿成了智齿冠周炎，医院治疗。

用云飞的话说，他在牙齿出现黑点的时候、刷牙喝水感觉有点酸的时候，都没有太过在意，等到最后一次吃了凉的东西爆发了，医院挂号。

除了根管治疗，“病入膏肓”后需要进行包括镶牙、种植以及非治疗目的的正畸（矫正）项目，不仅单价更高，还都被划入医疗美容修复类别，无法通过医保报销，自然显得更贵。

除此之外，国内与牙齿相关的保险产品，也远未发挥应有的作用。

包括泰康保险、平安保险、大地财险在内的多家保险公司，虽然陆续推出了针对牙齿的保险产品。

但现有的齿科保险产品中，许多都还停留在保险公司和齿科诊所合作的层面上，重在引流，且消费者在这方面的意识还未形成，相关保险产品的普及程度很低。

美国看牙的价格也不便宜，但针对牙科诊疗费用的保险产品普及程度明显更高。

一份美国牙医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，年，全美有90%左右的儿童和66%左右的成年人，拥有部分或完整的牙科保险。

很多人对于牙科医生劳动力价值的忽略，也容易造成“看牙贵”的错觉。

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一个专业的牙科医生，基本上要经历10年的学习（本硕博）、3年以上的临床和合规培训——合计13年以上的时间，有的甚至长达16-17年，培养成本极高。

相比于眼科治疗，从术前检查到手术过程，越来越依赖于昂贵和专业的设备，牙科的治疗过程中，“不可复制”的特性更明显，更长时间的“人工劳动”，自然成本也就越高。

从通策医疗年和年的收入和成本明细中可以看到，占收入比重最大的是人力成本，占比达到31%以上，其次是15%-17%的材料成本，再往下就是占比在3%及以下的租赁费用等等。

在北京经营着一家规模平方米左右的牙科诊所已有2年的君先生告诉记者，他们的人力成本占收入的比重在1/3以上，场地成本不超过1/3，材料费用可能只占到1/10。

医生的技术和时间，是很多人容易忽略的一部分成本支出，却也是最重要的。

在这样的成本结构下，口腔行业究竟能挣多少钱？

君先生认为，对于正规、专业的私人牙科诊所而言，这一行给老板留的利润不超过20%，超过20%可能就有问题。

但如果是一些不正规的“莆田系”牙科诊所，最贵的成本反而在于营销方面。他们巧立名目，花大力气拉来很多消费者，很多老人也因此受骗。

通策医疗的数据显示，除了人力、材料等营业成本外，还要再扣除合计15%-20%左右的管理费用、销售费用和财务费用，最终的净利率在15%-30%之间。

这样的利润率虽然不错，但相比于“一本万利”的概念还有差距。牙科并非大家想象中那么暴利，但当一个合格的牙医，是真挣钱。

3

未来会降价吗？

自心脏支架大幅降价之后，看牙降价成为很多人的心愿。

口腔、整形、美肤等医疗项目，不在医保范围内，因此带量采购导致大幅降价的情况，不会出现在口腔科室。

牙科项目为什么不能进医保？

知乎上一个来自深圳的牙科医生表示：中国是世界上缺牙最多的国家，缺牙颗数是以亿颗来计算的，一旦种植牙纳入医保，种植人数将大量增加。

以一颗种植牙1.5万元的价格计算，即使医保报销比例为50%，2亿颗牙就将消耗1.5万亿元的医保基金。

排在牙齿前面要进医保的，是正在推进纳入医保的抗癌类药物、高血压类药物及糖尿病类药物等。

医保报销短时间内无法指望，保险产品的推广尚需时日，看牙能靠着市场调节慢慢降价吗？

陈尘告诉记者，未来种植牙项目可能由于专业和非专业医生数量的增长，以及种植材料的多元化，存在一定降价空间。

种植牙X光检查

如果将时间线拉长到10年来看，医院牙科科室，单颗种植牙价格已实现小幅下降。

降价更明显的是民营牙科诊所。一些民营牙科诊所通过改用二线品牌的种植材料和牙冠材料，把价格降到-元。

种植牙在“降价”，根管治疗却在涨价。

医院的牙科，这几年根管治疗的价格已经从几百元，涨到上千元。

牙医为患者进行根管治疗花费的时间并不比正畸、种植要少，但单价远远低于后者，因此牙髓专业的学生也越来越少。

过去很多患者对于花上千元治疗牙疼这件事，没办法理解，宁愿花小钱拔掉牙齿。现在医疗界对于能够保全牙齿的根管治疗，给予越来越高的评价，未来需求也会逐渐增加。

在供需的调节下，根管治疗逐渐涨价。

看牙贵背后，包含了相关意识不足、保险产品不够完善等原因。

如果能够每天早晚都至少花上3分钟时间，以标准的“巴氏刷牙法”，认真对待自己的牙齿，那么不管是涨价的根管治疗，还是降价的种植牙，可能都与你无关。
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晓宁、小王、君先生、陈尘、云飞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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